钩沉保卫钱塘大桥的幕后戏
一、回首往事
这是上海解放后的第一年。
一天,一位身着藏青色华达呢中山装、很有绅士风度的先生来到了茅以升的寓所。他要拜访一下这位我国著名的桥梁专家。
他按了一下门铃,茅以升出来打开房门,把他迎进了书房。
茅以升请客人在沙发上坐下,为他沏了一杯香茗。客人坐下后自我介绍了一番。这位先生姓崔名传法,解放前曾在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汤恩伯手下任少将处长,后被我地下党策反,弃暗投明,投向了人民一边。
两人寒暄过后,崔传法向茅以升聊起:“茅先生,您还记得上海解放前夕的一段往事吗?去年四月下旬的一天,汤恩伯曾命令参谋长周自强通知警备司令部第四处的聂寅生处长,约您第二天上午到警备司令部商谈如何炸毁钱塘江大桥的事。”
茅以升想了想说:“喔,有这么回事。”
后来,聂寅生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当时,我们的心里十分矛盾。因为您最了解大桥的要害部位,如果您提出一个毁灭性的炸桥方案,事情就不好办了。为了不让汤恩伯等人察觉,我们决定采取拖的办法来避开和您见面。那天上午八点前,聂寅生处长故意离开总部去第十补给区司令部研究补给问题,结果让您空候了半天。您走后,我们一时也就找不到大桥要害部位,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噢,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茅以升十分感慨。
“现在,大桥能完好保存,作为有良心的中国人感到欣慰。聂寅生特让我带封信给您,请您谅解当时的‘失礼’。”
崔传法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中式信封,递给了茅以升。
茅以升接过信,细细地将它读完,十分感慨,他当即给聂寅生写了一封回信——“当时,我来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商讨炸桥问题是迫不得已。鉴于亲手所建大桥将毁于一旦,深为痛心,但在司令部会客室等候甚久,未见您来晤谈,我就走了。现经您来信说明真相,我极为感叹,认为即使在当时的蒋军中也还有爱国志士,对此表示敬佩……”
钱塘江大桥能够完璧归赵,是这两位具有爱国之心的国民党军官出演了“挡驾”炸桥的幕后戏。可还有一位至今人们已淡忘的幕后英雄更值得歌颂,是他将京沪杭警备司令部中几位关键的国民党军官策反成了爱国志士。
他,就是我党地下工作者钱明同志。
上海西南角。愚园路延陵村的一座小洋楼里还亮着一盏灯。工作了一夜的飞达新运输公司经理钱明打开窗户,伫立着眺望北方。
钱明从淮阴根据地来上海已快两年了。他已两次派交通员把几件重要的情报送到解放区去,但始终没有得到回音。两年前,华中分局联络部部长扬帆亲笔写给他一封密信,这封信曾给他指示了到上海后的行动方向——“三人小组谈判即将破裂,届时本部将随军部北撤,撤到固定地点以后将通知你联系地址。原给你打入敌内的任务继续努力,军统、中统任你选择,无论离开组织多久,见到组织向组织汇报,均承认打入……”
钱明思考再三,决定亲自去解放区跑一趟,向组织汇报这两年在敌后的工作情况。
二、北方来的渔船
年底。北风呼号,水天迷蒙。吴淞口外摇摇晃晃地驶来了两条船,船头略呈方形,撑着满是补丁的棕褐色篷帆,一看便知这是北方来的渔船。
过了外白渡桥,船老大便担心地站在舵旁,不时地向两边张望。忽然,船老大发现岸上正在卸货的工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他们用一种异样的目光越过渔船向江对面观望。船老大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江对面“突突突”地横冲过来一艘汽艇。汽艇上飘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水上查缉组”几个字。汽艇还未靠上渔船,几个国民党士兵就大叫大嚷起来:“喂,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叫你们老板出来。”
不一会儿,从船舱里猫身走出一个身穿长衫、脸膛黝黑的人来。他向跳上渔船的国民党士兵欠了欠身,和气地说道:“老总,鄙人姓刘,名正荣,是这条渔船的货主,老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尽管说。”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山东。”
“那可是共产党的地盘呀!你们和共产党有什么关系啊?”一个士兵凶神恶煞地盯着刘正荣问。
“我们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呀!”刘老板急忙申辩。
“谁能证明?我们要把船扣下!你去找个保人,拿出证明,听候传审。”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歪着脖子,蛮不讲理的样子。
查缉组的人拿出封条,把船舱一一给封了,并用枪把两个船老大押下了船。
刘正荣想,呆在船上不是个办法,得赶快找人活动。
他带上另一个小货主上码头去找熟人了。
刘正荣在外滩找到兴隆报关行。行里的人向刘正荣出主意道:“此事你要请和警备司令部有来往的人作保。”
“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呢?”
“上次有条船被扣,听说是飞达新运输公司给通融的,那里有位钱明经理在警备司令部有熟人。”
“噢,您能不能给引见一下。”
飞达新运输公司位于乍浦路天潼路口,该公司公开业务是负责运输上的报关业务,而实际上是钱明的情报联络点。钱明见刘正荣来后,把客人带进经理室。由于事前已接到姜万肃的电话,所以对刘正荣的来意已略知一二。
“钱明先生,我们初来上海,人生地不熟,您无论如何给帮个忙,向警备司令部打个招呼,把船老大给放出来,否则我们无法开封卖鱼。”
上海解放前的渔货码头
三、欣然拍板
“船上有公家的货吗?”钱明问。
刘正荣愣了一下。
钱明说:“对我说实话吧,咱们是自己人。”
刘正荣放低了声音说:“约有一半是公家的。”
钱明对刘正荣他们的底细,心里已基本清楚,是公家的人、公家的货!
“这样吧,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托托熟人,我估计警备司令部那里免不了要破费一些。”
“那就拜托了。”刘正荣十分感激钱明。
“不过,你还得办件事,你写封信给这里的山东同乡会,就说你们是从共产党地区逃出来的,是从共区和青岛外围的交界处沙子口那儿来的,然后我拿着信,以受同乡会之托的名义去和警备司令部打交道,这样,我说话方便些。信你就在这儿写吧。”
乘刘正荣写信的当儿,钱明给警备司令部一处经济科长娄亚明挂了个电话,他想先摸一下底。钱明心里清楚,船一定是水上查缉组扣的,组长关里又是一处的副处长,但由于他不是军统系的,所以实权反而比经济科长娄亚明小,娄亚明历来不把关里放在眼里。再说钱明和娄亚明还有过一段交往。钱明经常给娄亚明聊一些上海滩的掌故和各帮派的关系。娄亚明因此获得上司陶一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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