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多远路有多长四维空间里建证浦东
今年是浦东开发开放30周年。30年来,浦东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从江畔烂泥渡路到国际金融城,从阡陌农田到一流张江科学城,平地里长出陆家嘴的“上海高度”,芦苇滩跑出特斯拉的“上海速度”,一网通办织出服务企业的“上海温度”。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在新的历史节点上,三十而立的浦东又将如何勇担使命再出发?
我们从30位财经人物和他们所代表的机构身上去寻找答案,记录“浦东现象”、总结“浦东经验”,感受吃改革饭、走开放路、打创新牌的“浦东精神”内核。第一财经、东方财经·浦东频道联合推出特别节目——《乘风破浪——浦东30年,财经30人》大型人物访谈。30场对话畅叙30年家国情怀,看上海浦东,如何再造一个新未来!
戴晓坚:“四维空间”里“建”证浦东
交通,是城市的脉搏。一座座跨江大桥,一条条越江隧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的道路,世界一流的国际机场……浦东开发开放30年里,飞越式发展的浦东交通枢纽设施,饱含着建设者们的智慧、勇气与情怀,连通了浦东与浦西,浦东与全国,浦东与世界。
本期对话嘉宾:戴晓坚,上海市公路学会理事长,曾任上海长江隧桥建设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上海市交通委副主任兼上海市路政局局长,上海机场建设指挥部总指挥。主持了上海污水治理工程、长江隧桥工程、浦东国际机场三期扩建工程等重大建设项目。浦东开发开放30年,浦东基建的每一次跨越,他都是亲历者,他“建”证了浦东。
治河排污孕育城市清流
第一财经:您在市政建设领域有40多年的经验,参与过很多重大项目的建设,在浦东的基础建设领域当中,您最早参与的项目是哪个?
戴晓坚:改革开放40年,浦东开发30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作为一个市政人,由衷为这一段经历感到自豪。浦东的开发开放,根本的一条就是要把基础设施改善,如果没有基础设施的改善,很难形成城市化的发展。应该说,我最早经历的是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河流污水工程。
第一财经:我们是如何解决城市的污水问题的?
戴晓坚:当年上海的城市基础设施非常薄弱。所有到上海来旅游的人都感觉到苏州河是黑臭的,黄浦江是浑浊的。要根本解决水的问题,我们开展了合流污水工程。做一项16亿的工程,全靠财政支出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举债,向世界银行贷款。当时这一条33公里长的污水总管线穿越了整个上海,到了浦东,最后到达排放口,那时候全市的污水总量有万吨,我们通过一期工程解决了万吨,今天,我们城市的污水大概是多万吨,但我们的处理能力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当时我做节目的时候,也有主持人问我说,什么时候苏州河能够变清?当时我确实不知道苏州河什么时候能变清,我只是说,西方解决污水问题花了年的时间,我们大概不需要那么长时间,而今天可以欣慰地说,我们只花了20多年的时间就解决了。
造桥修路打通浦东的“任督二脉”
第一财经:有句古话叫做“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在浦东得到了非常好的印证,您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浦东修路的故事?
戴晓坚:有一句话叫“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当时浦东的交通方式还是以轮渡为主,打浦路隧道是年通车的,那时候还是有军用设施的概念,所以是由解放军来站岗保卫这个隧道,其他的车都要通行证,一根隧道只能承载一来一去的通行量。这根隧道,一个是造的时候难上加难,第二它里面的空气非常浑浊。所以我们早期做隧道的时候,都在两岸设置很多的通风井,没有通风井,里面的废气很难排放,早期的车辆都是烧柴油,或者爬坡能力很差的,再加上里面拥堵,整个隧道里是烟雾缭绕。
第一财经:首先能进那个隧道就非常不容易,进去之后里面的环境还非常不好。那后来如何有了今天这样一个四通八达的浦东呢?
戴晓坚:上世纪80年代初的时候就考虑到,如果能够开发浦东,修路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们最早在年就开始建设延安东路隧道,在技术条件还不是很完善的条件下,延安东路隧道克服了各种困难,在年建成,成为市区一根重要的隧道。这个以后最有名的就是南浦大桥,南浦大桥应该说是举全市之力来建的,也是浦东改革开放的前奏和缩影。南浦大桥落成,大家是欢呼雀跃的,到目前为止,还是流量最繁忙的一座大桥。南浦大桥建成以后,立即着手建杨浦大桥。我们市区传统的概念是以人民广场为中心,到了黄浦江就到了边,因为杨浦大桥和南浦大桥正好在两个内环线的重要节点上,这两根线修完以后,就跟浦东形成了一个大的环。上海的城市发展其实也是这个概念,先是苏州河经济,早期的工业就在苏州河沿岸,后来到了黄浦江沿岸,但是越过江是一个难上加难的事。
第一财经:我们造了南浦大桥、杨浦大桥,把几个隧道都打通了,早期的时候通行像今天这样的自由和顺畅吗?做了这么大的投资,要收费吗?
戴晓坚:应该说在年之前,所有的越江设施都是收费的。我们在浦东设收费口,跟轮渡一样,是单边收费的。但是收费带来的最大问题是制造了交通拥堵,也制约了浦东的形象和浦东改革开放的速度,所以我们在年的时候取消了收费。有的赎回资产,有的提前还贷,有的通过新的收费机制和税收机制来解决越江的费用问题,最终达到了费用的平衡,这就使得一夜之间过黄浦江不收费了,实际上为浦东开放创造了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
第一财经:您除了造桥和隧道,还修了很多路。
戴晓坚:改革开放初期,整个浦东的道路里程是公里左右,这点路是不能承载浦东开放的压力的。那么到现在为止,浦东的通车里程达到将近0公里。道路宽度也不一样了,早期都是很窄的,最长的杨高路只有三米多宽,后来改建成七米多宽,现在像世纪大道、张杨路、龙东大道,都是一些快速路网,可见路网的发展见证了30年的变迁。
横锁江海天堑变通途
第一财经:刚才我们谈了浦东怎么和浦西产生连接,接下来我们说说浦东怎么和外部产生连接。您还主持了长江隧桥的工程,这个工程难度是不是更高?
戴晓坚:应该说长江隧桥的建设,标志着国家交通工程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原来真正要跨越长江这样的天堑,非常不容易。浦东被长江、黄浦江和大海围了一个圈儿,如果不能出去,那就是一片闭塞的地区。我们希望浦东和长三角地区的连接更畅通。很多专家很早就开始研究怎么建这个通道,因为这根通道正好在长江的入海口,宽度很大,要想跨过去,那是难上加难。到底是用桥还是用隧道,还是把桥和隧道连接在一起?最终专家落定,把长江隧桥建成了一个既有隧道又有桥梁的工程,实际上是一种科学的判断。因为长江南港是一条非常繁忙的运输通道,在这个运输通道上如果造一座桥的话,那么多的万吨轮如果夜间航行,或者雾天航行,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而且水中设墩以后,会改变河的走势,也许会发生航道的偏移,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一段应该做隧道。但如果做隧道,你做得很小,又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当时上海隧道的技术,从长度上来说一般两公里之内,从直径上来说一般十米左右。
第一财经:那长江隧桥的这个隧道要多长?直径多宽?是如何完成的?
戴晓坚:当时我们的隧道直径要达到15.43米,这需要全球最大的盾构机走最长的一条路。在这以前,如此大的盾构只能走4-5公里,再走下去这个机械都会出现故障,在长江下的深处,如果隧道出问题的话,是没有修复方式的,可见做这根隧道,需要建设者的智慧和勇气,也需要科学的方法和判断。最早的时候,我们考虑,如果不能跨过江,是不是在长江中心点再去做个人工岛?那样通风好,逃生方便,盾构一口气过去可以有个间隙。可是大家发现,要做人工岛的话,无论是建设还是运行都有难度,可能会造成新的障碍。经过专家论证,最后决定盾构一口气推过去,在没有很多现成经验的条件下,55米深的水压下,我们克服了重重困难,完成了这个使命。另外,我们这根隧道要过去的话,还要克服一个偏差问题。你想,一根隧道在茫茫的地底下走,到上岸的时候还不能偏离,最后,我们第一根隧道的偏离度只有五公分,第二根隧道的偏离度只有两公分,可见我们完成了又一项世界级的难题。所以长江隧道应该说当时在国际上是非常领先的技术,也获得了国际上的一个特等奖,世界对我们的一个最高评价。
第一财经:长江隧桥最后是以“南隧北桥”的姿态雄踞江海,刚才您说了“南隧”,现在讲讲“北桥”是怎么出炉的?
戴晓坚:再说桥梁,跨过长江以后的北港水域,由于水不是很急,也不是很深,不是主航道,专家认为要造一座桥,所以有了长江大桥。大桥建设者也是克服了重重困难,一跨过江,长江大桥上面所运用的各种技术,无论是预制技术,各种梁体的技术,还是主塔的建造技术、悬索技术,到目前为止还是非常领先的。因为我自己建桥,每当我经过长江大桥和长江隧道的时候,我就感觉那是一种美感,隧道是阴,桥梁是阳,一个挺拔,一个秀美,它形成了一道弧度,像我们在长江上画了一道美美的彩虹。
第一财经:刚才戴老师讲这段经历的时候,可以听出满满的自豪感。
戴晓坚:应该说我们做这样一个大的工程,是国家技术力量的支撑,全国各路英豪在我们这里云集。当时我们做了很多的科研项目,比如说隧道的管片承载力是多少?如果做得太厚,那就浪费,运输也有困难,如果太薄,它会不会支撑年?比如说大桥,我们要克服风洞、风雨、包括荷载对它产生的一些偏差。再比如说长江隧道里为了逃生,我们做了隧道与隧道之间连接的八根联络通道,每间隔米有一个。你想,在那么高的水压下,在两个隧道之间再做一个联通管,那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还有,隧道里如果发生火灾,怎么样把烟排走,把火扑灭,把人能够救走,或者通过自救的方式离开,这都是我们在工程设计中以及运营中碰到的一些世界性难题,但最终都克服了。
第一财经:但是还是有一些市民会抱怨,他们去崇明玩儿的时候,会经常遇到高峰拥堵的问题,您怎么来看待使用过程中存在着的一些问题呢?
戴晓坚:现在的拥堵跟过去的拥堵不能同言而语。记得在建桥的过程当中,一个大年初一,我想到崇明岛上去看看我们的建设者,因为他们没有休息。没想到码头非常拥堵,一辆车早上到码头,晚上才能渡江,因为一艘船上不了多少辆车。我想完了,我也过不了江了。正在这个时候,有人认出我来了,说这不是造桥的吗?我说我不是过去探亲的,我今天要去慰问建设者们,后来他们自发为我让出了一条路。那时候我是感慨万分,他们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希望你能够早一点把桥建好,来圆我们的梦。老百姓这样的感情,让我真正感悟到建设者的使命和责任。
第一财经:造桥修路,利国利民,也造福子孙后代。今后越江的设施还会再增加吗?
戴晓坚:长江隧桥现在车水马龙,尤其节假日那是叫上海第一堵。当然,我们目前越江的资源还是缺少,苏北这些年经济发展很快,崇明到启东的通道已经成为高速公路网中一条非常重要的通道。我相信通过我们建设者不断地努力,设施会不断增加。同时,到崇明的轨道交通也在研究中,我们对通道里原来预留的轨道交通怎么个用法也在做讨论,如果到崇明的通道有了东线、中线、西线,我相信越江难的问题很快就会解决。
第一财经:就像当年在节目中主持人问您苏州河的水什么时候能清,当年可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很快我们发现,我们解决问题的能力超越了当时的想象力。去崇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畅通无阻?我们把这个问题留在这里,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个明晰的答案。
连通世界直挂云帆向蔚蓝
第一财经:最后我们说说您工程建设生涯的收山之作,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三期的扩建工程。
戴晓坚:浦东能面向国际,跟它一些重要的基础设施息息相关,包括洋山深水港、浦东国际机场……其实,浦东国际机场在建设初期仅仅是一个航站楼,一根跑道,当时流量太小,要把虹桥的流量硬性分配过去。随着一期工程完成以后,它的流量很快饱和了,当时只有万客流量的设计,后来我们又加建了一根跑道,做了T2航站楼,就是二期工程,承载量大概是万左右。现在浦东机场成为一个重要的国际枢纽,境外的客流量已经超过了境内,机场一旦流量上去,就发现很多瓶颈,比如说会限制飞机起降的能力,再比如说坐摆渡车要绕很大的圈子,这样准点率、服务体验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建设浦东三期工程,把吞吐量提高到0万,这些问题要得以根本的解决。
第一财经:具体如何来实施?
戴晓坚:首先要解决近机位问题,在两个航站楼的南面建造一个卫星厅,现在你如果到了浦东机场,办完值机手续以后,到卫星厅坐捷运轨交再进行登机,就减少了上下摆渡车和要停顿等候的时间。之前,行李车、摆渡车、服务车都要跟飞机抢夺资源,尤其是平行立交,只能是车让飞机,所以我们在跟飞机的冲突点上都做了下穿通道,就像城市立交一样,不受红绿灯的限制,这样你出机场的速度和行李到达转盘的速度都大大加快了。这个卫星厅现在是一个最大的单体建筑,达到60万平方米,近机位的靠桥要达到近个,里面国际转国内、国际转国际、国内转国际3种中转流程,可以互为中转。就跟一个商店一样,它的品种越多,来的人就越多。最近我们也在筹划建设四期工程,可能还要扩建,因为它代表的是我们在世界、在亚太地区的重要地位。为了便捷虹桥机场跟浦东机场的联系,目前开工的机场联络线,时速可以达到公里,两个机场的连接只要40分钟左右,这样就使浦东-浦西、机场-高铁形成一个非常好的中转方式,上海的交通达到世界领先,国际一流的水平。
地下污水处理、地面道路建设、越江交通打造、空中航运拓展,戴晓坚在这四个维度空间的“建”证,演绎了浦东30年间打造绿色生态环境、横跨江海走向深蓝、提升上海国际航空枢纽能级服务全国、连通世界的辉煌建设成就。
污水工程,解决了居民的基本生活问题。桥梁隧道工程,解决了浦东、浦西的连接、浦东和长三角连接的问题。浦东国际机场的扩建,解决了浦东更好的与世界连接的问题。这一切的连接,才有了今天的浦东。这一连接,是地理上的连接,是情感上的连接,也是时空上的连接。“建”证过往,连接未来,也连接着希望。
来源丨浦东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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